BigHoleInMySoul

一个堆积脑洞的地方,什么东西都会出现w 是个软萌和善但缺点多到不适合做朋友的小透明w

走心(七)【潘肖/高博;徐朗/高博】END

最后一章了,久等了。

正文:

8.
潘肖死了。
高博一直听过这种说法,人在20岁之后就会发现之前的很多声再见都有可能变成永别,只不过他还是没想到第一个践行这句话的人居然会是做事永远妥帖不留风险的潘大律师。
他接到的电话是徐朗打来的,五年来再一次听到潘肖的名字居然是他的死讯,再漠然也多少会有点震惊。高博记得自己当时挥挥手示意秘书先出去后,一抬头就看到了外面艳阳高照的蓝天。
“什么时候的事情?”徐朗的声音听上去还是淡定多于疲惫,高博站起身深呼吸着试图平放自己提在半空中的心跳,他走到窗边盯着楼下咖啡店的红色伞顶,发现自己冷静下来的速度比想象的要快一点。
“挺久之前了,事情有点麻烦,所以可能会需要你在国内的一些人脉。”
这句话让他惊讶地皱了皱眉,高博并不是一个广泛交际的人因此他对那些可利用的人脉记得非常清楚,现在徐朗需要他们的帮忙,这意味潘肖的结局并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简单而高博对此竟也迷茫得不知道该报以什么样的心态。
他于是应了下来,挂掉电话后买了最快的一架回国航班。

一出机场他就看到徐朗的车停在外面,车主正背对着他顶着手机皱眉,像是正在处理什么棘手的事情。高博背着自己的双肩包靠在机场的玻璃外墙上耐心地等待对方转身。他侧侧头看到自己一身黑的穿着,和泰国之行一样的打扮让现状更带了些荒诞,但高博却从未恍惚于潘肖的死讯。这个消息确实突然且难以接受,但他从得知的那一瞬起就没有质疑过它的真实性,更没有在内心否认过它,这种心情反而让高博隐隐地觉得不适,只是目前的他并没有任何时间来照顾自己的内心世界。很明显他那个英年早逝的前男友和他尚在人世的兄弟更需要自己的帮助,尽管高博在初去法国的时候曾经绝望又愤恨地发誓再不与这对兄弟相见,但在生死面前一切仿佛又微不足道了。
徐朗结束了手头的事情,他转头看到了戴着墨镜的高博,对方注意到了这种注视后直起了身体抿抿嘴露出一个恰到好处的礼貌表情:“说说我能帮上什么吧?”这语气听上去一点都不像高博。
徐朗试图接过他的包,被拒绝后也没有坚持,而是在对方坐进副驾座后把后座上的文件袋递了过去。“你先看一下。”他在高博打开袋子取出文件后发动了车子,尽可能平稳地驶向了酒店,这一流程熟悉得和他们过去每一次谈判前的车程一样,仿佛这次操办的根本不是他哥哥的丧事。
文件袋里的东西不多但是信息量足够清晰。葬身沙漠,尸骨无存,原因成谜,因此需要高博帮忙领到他仅剩的一些遗物和遗嘱。事情的操作难度并没有他想象得那么高,在到达目的地之前所有需要打招呼的人都已经接到了他们那位去了法国的老朋友的电话。徐朗一直在安静地开车,在高博有些困难地解释来龙去脉时偶尔轻声补充或纠正一些细节,他在提到那些事情时似乎并不伤心。
在高博把文件重新放回袋中时徐朗也正好在酒店的地下停车场里停好了车。两个人坐在熄火的车里看着前面脏兮兮的白墙都在等着对方先汇报情况,或是提问。
最后还是高博先开的口,在耐心方面他永远比不过这对兄弟:“他……怎么会去这种地方?”
“工作。”
“看了看,挺久之前的事了。”
“情况突发又很复杂,本来想等落葬了再通知你的。”
“都不让我见他最后一面?”
“本来就没那个机会,没人知道他到底是怎么死的。”
高博转头看向徐朗的侧脸,他有一段时间咬牙切齿地以为自己永远不会不会忘记这张属于两个人的脸,又在一段时间里发现偶然进梦的两人五官已经模糊到无法看清。现在真实的徐朗坐在自己身边,他发现自己并没有记得那么清楚也没有忘得那么彻底,所以他只能觉得更加陌生。“我都忘了潘肖的样子了。”
大律师的孪生弟弟抿抿嘴,解了车锁:“接下来几天就麻烦你了,好好休息吧。”
高博点点头推开车门,他知道背后的徐朗多半也像他一样,早就忘了他那精英兄弟的模样了。

接下来的一个礼拜他都在负责地四处奔波,徐朗载着他在这个不在熟知的城市里乱转,在他动用那些旧人情时安安静静地等在门外的车里好像高博才是那个失去亲人的人。
这一切比高博之前估算得要更快结束,第八天的时候徐朗敲开了他酒店的门,手里抱着一个盒子。
高博看着那个不起眼的骨灰盒,知道里面除了一副眼镜和一部手机外什么都没有:“拿到了?”
徐朗点了点头,几天来脸上终于露出了一点疲惫:“拿到了,谢谢你。”
“应该的。”
“墓地已经挑好了,后天来看下吧。”
“行。”
高博多余地回头看了看自己的房间又转过来,徐朗还是维持着之前的姿势堵在他门口不进不出,两个人看着彼此又陷入了最近常有的沉默。他们之间的话在五年前就已经说尽了,而现在又一起默契地避开了潘肖有关的话题。他们都知道这第三个人将永久缺席今后的生活了,但都不知道这对自己和对方而言到底有多少份量。
最后高博有些尴尬地抬了抬手,在半空中顿了一会儿后轻飘飘地落在了徐朗的肩头。

两天后他沿着徐朗给的地址找到了潘肖的墓地。天气说阴不阴,对于穿上了风衣的高博来说并没有太冷。他到的时候徐朗还没有来,但那方墓碑前已经有了被打扫过的痕迹。高博什么都没有带,只穿上了这件大学时期最爱的外套。手从风衣里伸出来时他带出了一张字迹快褪尽的影票,飘到地上后高博仔细地看了一会儿,却想不起这场电影的影伴是潘肖、徐朗还是其他人了,于是他只能把它塞回口袋,诚实地承认现在的自己连一点回忆都无法留给潘肖。
徐朗来的时候带上了一束花,包扎带有流水线的精致和粗糙。他弯腰把它放在哥哥墓前时高博有些尴尬地侧身让开,觉得自己这个外人于这个场景非常格格不入,尽管他清楚徐朗此时心里多半也是如此想的,因为到头来他们三个人对另外两人而言都只不过是不尴不尬的熟人而已。
“节哀顺变。”高博看着低头沉思的徐朗,终于找到了时机说出了这句话。
“你也一样。”
这种回应让高博只能僵硬地点了点头,他看向了另一个方向,这次靠着故国阴晴不定的天来掩盖自己的反应。徐朗揉揉鼻子,再次开口时第一次提到了他们那么错综复杂又支离破碎的过去:“他那时候是真对你走了心的。”
高博含糊地应了一声,不置可否。
“不像我,我没他那么认真,但咱们那时候谁都看不出他的认——”
“都过去了徐朗。”高博突然打断了他,他扭过头直直看向徐朗,但眼神里没有过去的狼狈和恼怒,“都过去了,就别讲了。”
对方于是就此住嘴。除了过去他们已经无话可说,彼此的未来里也满当地没给对方留下任何位置,所以他们只能继续这种干巴巴的沉默,带上潘肖永远的缄默一起成了最可笑的一场默剧。
良久后徐朗低头摸摸墓碑,低低地补了一句:“小博,这下面埋的是我哥哥,现在我没有哥哥了。”他弯腰用额头碰了碰那块冰冷的石头,然后转身离开。

高博没有回头看他离去的背影,如果看了的话那或许又可能成为徐朗留在他心里的最后印象。现在他记得的徐朗还是那个为了他并不亲热的哥哥哭泣的弟弟,而潘肖……
他真的记不清潘肖的样子了。
他坐在了他前男友的墓前,他闭着眼睛使劲去回忆潘肖在他心里留下的样子,他记得他们在分手后乃至毕业后都偶遇过几次,但是现在能回想起来的只有交往时那些模糊的碎片。他漫不经心的笑容和一尘不染的眼镜,他手边的稿纸和偶尔的小玩笑,但这些回忆无法用来悼念,它们甚至不能打动自己。高博拼命地睁大眼睛又用力闭上,可这样挤出的眼泪甚至比这段时间与徐朗之间的相处还要索然无味。
他在那么多年前和潘肖分手后曾多少次恶狠狠地告诉自己不许想他不许怀旧不许爱他,而现在他才发现自己早就不知不觉地成功了。他对待潘肖的离世就仿佛对待任何一个老相识的离开,高博还是震惊难过,甚至还是会在日后想起他时感伤,但是潘肖已经不是潘肖了。
高博开始盯着墓碑上的名字看,昔日的执拗和孩子气又冒了点头,近乎是在期待着眼睛发酸的那一刻。他想为潘肖哭泣,证明自己的青春至少没有那么平淡地在时间里溜走,而和潘肖甚至徐朗的感情在被冲刷走了一切不悦后终究曾是生命里的一大亮色,但是他无法做到。他为这份彻底的无动于衷而难过,当那两滴眼泪终于顺着脸颊流下来时也是为了自己的悲伤,他什么都无法留给潘肖。
所以当他强逼出来的泪意和固执迅速地消失后,留给高博的只有重新回归的漠然和淡淡的难堪。他拍了拍衣服站起身,最后看了眼墓碑后决定打的去机场。
他相信徐朗说过的话,潘肖是真的爱过自己,徐朗也没有他说得那么随性,可能三个人里唯一绕过泥潭的只有自己而已。
所以现在潘肖长眠于戈壁黄土手机里存着一发没打出去的电话而徐朗离开时还耿耿于怀于那些陈年纠葛,但是高博他却什么都没有想。
他现在只想去机场。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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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爷你看,我这篇完结了呢 @能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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