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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山（二）【双黄AU】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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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2.
一直到一周后黄渤身体的状况才勉强允许他倚着床头坐起来并维持较长的清醒时间，支撑他和黄磊的对话。他知道自己的状况看上去必然非常可疑，对黄磊施以援手的决定他也不能安然处之，可是他的旧师这几天来只是细心照料，从未开口问过他一句。

黄渤躺在床上侧身看着面前衣橱上的污渍，在道上混了多年的经验让他早就把个人感情筛了出去，将这种近乎无声的相处看作一场持久的拉锯战。而他每次像这样一个人休息的时候，脑内就不停地构想猜测着黄磊的企图，猜测他到底想索取什么回报，又或者想如何在他未知的局里用好自己这枚棋。

尽管黄渤也非常清楚，就算黄磊于他没有这次救命之恩，只要他开口，就没有他黄渤能拒绝的东西。

“醒着吧，来吃点东西？”推门的声音把他吓了一跳，黄磊低着头专注于稳住手里的碗，倒没有注意到黄渤的反应。他把饭碗和调羹稳稳当当地放在床头柜上，然后轻轻地把黄渤扶起来，在他背后塞了一个枕头。

“坐得舒服么？”

“还成，谢谢。”

黄磊听到这声致谢后挑了挑眉，然后发现什么一般拉过了对方的右手。黄渤右手腕上的伤势相对较轻，但他在想事情的时候都会下意识地剥着那里的纱布，于是这处伤口便总是好不了，一次次的渗血不知道是在挑战谁的耐心。

黄磊叹了口气，从床头柜的抽屉里拿出一卷纱布。他卷起了袖子如前几天一样帮他重新包扎伤口，低头皱着眉好像在共享着对方每一次倒吸凉气时的疼痛。

他的老学生在伤口被发现时就紧绷身体无比紧张，他握住救命恩人的手嗫嚅地说着自己来就行，但搭上那双手腕的时候就莫名停下了动作，犹犹豫豫地又把自己交给了他。

黄磊于是垂着眼睛勾了勾嘴角，手上的动作利落又轻柔。

“小渤啊，你跟我生分了。”

这句话来得有些没头没尾，黄渤被说得有些发懵不知如何应对，只能抿抿嘴看着面前灵巧的手指发着呆。

黄渤以前在学校的时候就老觉得黄磊有双很好看的手。

他知道这双手握过枪，沾过血，甚至可能捏断过不少的咽喉，但他更觉得这生来就该是一双老师的手，就连那泛红的袖口恍惚间都可以被认为是只沾上了墨水渍。

“黄先生这话说的，我这以前哪能有机会跟您熟络。”黄渤在终于开口回应时几乎把自己吓了一跳，他过于沙哑的嗓子把客套变成了讥讽，这让他有些无所适从地挺直了背脊，“不是我——”

“你这样说我可要伤心了。”黄磊不动声色地挑挑眉，然后抬起头看向他。黄渤对这个突如其来的对视毫无准备，直直撞进了对方的大眼睛里。

他以前上课的时候倒是真的最喜欢和他的老师做眼神交流，当其他同学都低着头借此躲过黄磊的提问时只有他会迎向对方的视线，然后一次次硬着头皮在那个和煦的微笑里站起来回答每一个层出不穷又难度颇高的问题。

那时候黄渤是一屋子顽劣学生里唯一不会伤黄磊心的孩子，他礼貌热情，很长一段时间里还带着孩子气的直接和坦诚。黄渤毫不掩饰地喜欢着他的黄磊老师，他崇敬他又想和他亲近，于是整个年级乃至黄磊教师生涯的整个十年里就只有他一个人会叫他先生。

一个过时又端庄的称呼，本身就像是孩子会做出来的事情，也只有用黄渤彼时的语调说出来才不会觉得怪异刻薄。

但是现在黄渤的那句“先生”也叫得不对了，而当黄磊毫不躲避他蓦然撞上来的目光时，先躲开的也是那个不再热忱的学生。

年轻却又资历颇深的混混尴尬地想挠挠头发，结果因为伤口的缘故痛得龇牙咧嘴：“先生别逗我开心了。”

“那小渤，你知道我为什么救你么？”黄磊伸出手像是要抚住对方脸庞，但最终只是把他脸上的纱布理理整齐。

这个提问的方式总带着点儿老师气，于是黄渤在他自己发现前就把腰背挺得更直了点，又成了那个尊师重道的好学生：“在您需要的时候，我能送出一条命。”

他说完后觉得还不够，于是咬咬嘴唇又加了句，“我可以当您的狗，只要您赏脸。”

这加上的半句话让黄磊那只沾着药水和血渍的手彻底盖在了他的脸上，只是抚触轻柔得让他发痒：“没这么严重，我救你就是因为我喜欢你。”

“……你不喜欢钱了？”

这是个更糟糕的笑话，它不合时宜且时过境迁，这么多年过去后黄渤不知道对方是不是真的还能留下一点以前的清傲，他甚至也不知道这番话会不会已经触及了对方的某片逆鳞。

他只知道，自己绝对不再是那个敢视钱权如粪土的穷学生了。

但是黄磊看上去并没有被触怒，他依旧是一成不变的温柔平和，但好像看上去又真的有点悲伤：“我倒是真开始爱了，但我还是真的喜欢你。”

“所以小渤……”他放下对方包扎完毕的手腕，第一次在话语间犹豫了，“你要相信我。”

黄渤试探地抬了抬那只杯妥帖处理好的手，然后小心翼翼地也覆上了对方的脸颊。

我不信你，除了这个我什么都做得到但我就是不信你。

这话他却不敢说出来，所以他只是点点头，做出一副感动得语塞的样子。

“先生，只要您一句话，什么我都给。”

  TBC